第75章 祖孙相见
奉天殿外，有几名太监已经守候等待着朱祐樘和怀恩。
见怀恩带着皇子出来，纷纷跪拜行礼。
怀恩也不多说话，带着朱祐樘向太后的仁寿宫走去。
午夜时分，月光照耀着金顶红墙，四处不见人迹，只听自己和身后怀恩众人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朱祐樘精神紧绷起来。
在高大红墙下的巷道上穿梭了好一阵子，见到前方有了灯火的亮光，人影晃动，显然有人在值守。
那人也瞧见了朱祐樘等人，戒备地仔细观察一番，为首的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迎了过来，向怀恩行礼。
怀恩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样子，问：“万寿宫今天怎么多了侍卫？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太监跪地禀报：“回老祖宗的话，昨夜宫里闹妖怪了。”
朱祐樘不知道那太监的身份，只站在怀恩身边，静静地听着。
怀恩训斥那太监道：“荒唐，朗朗乾坤，日月昭昭，哪里闹得什么妖怪。韦舍，你当差多年，宫里的规矩不懂吗？”
这时朱祐樘才知道，那个太监名叫韦舍。他四五十的模样，头发看起来比怀恩白得还要厉害，虽然跪着，但看得出来身材瘦高。
韦舍颇为沉着地解释道：“奴婢不敢妄言，亲眼见到那妖怪了，眼睛血红，浑身黑毛，长着长长地尾巴，所到之处立即生出黑烟...”
怀恩怕吓着身边的朱祐樘，连忙喝止住韦舍。见朱祐樘面色沉静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稍安，问：“太后怎么样？”
韦舍道：“那妖怪在出没宫中，太后害怕，让奴婢等人严守仁寿宫门。老祖宗这个时候见太后吗？现在太后惊惧未定，不如改到明天。”
怀恩低下身子悄声问朱祐樘：“殿下，宫里头出了怪事，不如歇息片刻，天亮之后再拜见太后吧。”
朱祐樘朗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后受惊，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况且我思念祖母心切，想尽快见到她老人家。”
怀恩见朱祐樘声音洪亮，知道他不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于是会意的点点头，对韦舍说：“皇子的话你听到了，你就原样禀报太后，就说怀恩已经带皇子回来了。”他走的时候已经和太后商定，只要皇子回宫，就立即带来见她，因此他猜测太后应该还没休息。
韦舍偷偷瞧了一眼朱祐樘，连忙下跪连说“奴婢罪该万死，不知是殿下回宫”。
朱祐樘不知道他事先是知道自己的存在还是本来就机灵，扶起他来说：“不知者不罪，你去办差去吧。”
见韦舍已走，怀恩和朱祐樘道：“此人名叫韦舍，是信得过得。本来他在奴婢跟前听差，专门办些机密之事，后来太后宫里头少一个管事的，两年前就把他调了过来伺候太后，这也算是个好差事了。”
朱祐樘点点头问：“他事先知道我要进宫吗？”
怀恩回答道：“殿下回宫的事很是机密，宫里头只有太后和奴婢知道。”
“那他也是个沉敏的人了，陡然知道了这么个天大的消息，竟然没有丝毫异样。”朱祐樘说。
怀恩在一旁点点头说：“说起来他比奴婢到司礼监的日子还早。景泰三年，献怀世子朱见济夭，时年六岁。景泰皇帝迁怒与他，把他毒打一顿，贬为长随，自此受到冷落。先帝复位后，对亲近景泰的太监或杀或贬，他因祸得福，重新获得启用，在司礼监当差。他为人向来谨慎沉稳，从不出错，奴婢还是信得过他的。”
朱祐樘点点头，也没未深想。
过了一会儿，韦舍回来，对朱祐樘和怀恩说：“太后宣见皇子殿下和老祖宗呢。”
朱祐樘这才跟着怀恩步入仁寿宫。
可能因为闹妖怪的事，院子里大红色的宫灯高挂，照亮了红墙下每一个角落。
走过曲曲折折的廊道，来到一个院子，白玉栏杆，雕梁画栋，各类珍惜花草繁茂错落。
怀恩在门外禀报：“太后娘娘，皇子朱祐樘求见。”
“我的孙儿回来了，快快进来。”周太后大声道，没用太监通传。
朱祐樘急忙走进殿内，见一四五十岁妇人从内堂走了出来，体态雍容，面如满月，知道那就是祖母，跪走过去抱住她的腿，哭道：“孙儿朱祐樘不孝，让您担心了。孙儿给您磕头，叩见皇祖母。”
说着趴在地上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周太后连忙心疼地把他扶起来，拉着他的手，走到榻边，把他揽在怀里，满脸慈爱地端详着朱祐樘，眼圈一红对怀恩道：“这孩子跟濡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怀恩知道，皇上朱见深乳名便叫濡儿，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后，周太后就极少能见到儿子朱见深，更没什么机会再喊这个名字，和儿子童年的隔绝是她心中一个巨大的隐痛和遗憾。“濡儿”这个乳名，被她埋在心底又反复想起，成了她心中的执念。
此刻她再次提起，饱着怎样复杂的情绪，旁人能体会得也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怀恩站在一旁，对朱祐樘说：“太后为了等殿下，已经一夜未睡了。”
朱祐樘还没说话，周太后反而问他道：“孩子，你是不是也一夜没睡？可让祖母心疼死了。”说着，把早已经备好的糖果拉到身边，接着说：“我的乖孙儿，你想吃什么，祖母给你拿。”
相对与母亲的含蓄和克制，祖母的关爱则显得炽热和猛烈。
朱祐樘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温暖，这从祖母提前准备的五花八门的糖果以及毫不约束地任他选择之中就可以看到她迥异于母亲的宠溺之感。
朱祐樘心里头一阵温暖，拿了一块桂花糕先递给了太后，逗地她开怀大笑起来。
太后问：“在行宫吃过这些东西吗？”
这些东西很多朱祐樘都没吃过，有一些他确实吃过的，但他依旧摇了摇头说：“行宫里头吃的东西花样也不少，但这么精致的点心见也没见过。即便行宫里的东西再好，毕竟不是祖母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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